江西上栗:“村庄苦旅”下的寻道问道悟道

2021年10月15日，我作为一名选调生根据组织安排来到了位于江西省萍乡市上栗县赤山镇的黄花村，正式开启了我为期两年的学徒之旅。《问道乡闾》一文中的乡建四阶段：回望乡建、看清乡建、接近乡建、进入乡建，也是我将经历和守望的基层岁月，在懂得中学习热爱，在互助中寻找答案，也在探索农村纹理中做到知行合一。

图为赤山镇黄花村书记助理郭嘉欣走访群众

强化本土意识，以“去客土化”找寻潜行中的农村纹理

在城乡一体化日益发展的今天，要发展农业经济、振兴乡村事业，就必须回答好“我们的农村要建设成什么样子？”这一问题。和城市不同，农村有着自身繁衍生息的纹理脉络，农村作为一个长期关注于内部稳定的独立系统，系统内生活的农民祖祖辈辈依据特定的规律经营生产和生活，已经形成自觉的相互监督模式。在乡土的熟人社会里，好像只要谁试图打破常规，尝试标新立异就会被集体“约谈”。在基层的一年半里，我深刻地感受到，农村工作比较复杂繁琐！我在学校和书本中所掌握的“处世之道”好像在农村都有点水土不服。从外面进来的人、事、物总带点“客土”气，和当地的气候、土壤、水源，甚至是一草一木都得沾点当地的泥土才能生根发芽。党中央曾多次强调：“乡村文明是中华民族文明史的主体，村庄是这种文明的载体，耕读文明是我们的软实力。”农村环境直接影响米袋子、菜篮子、水缸子、城镇后花园，要在全面推进区域化发展的当下，为老百姓留住鸟语花香田园风光。

为此，乡村建设一定要遵循城乡发展建设规律，要如同庖丁解牛式地探索农村纹理，农村发展要坚守底线思维，在保障粮食生产的基础上，通过完善农村各项基础设施尽可能地改善农民生活生产条件；农村发展要坚持本土意识，绝不能机械化地照搬城镇建设的套路、模板，要立足农村实际，秉持“农村为农民而建”的理念，建设符合农村现行经济条件下的新时代农村。

同时也应当看到，农村的本质应该成为“异乡奋斗者”的后方阵地，是他们在城市现代化进程中选择退出城市时的一条后路。在外务工的年轻人在年老时愿意回到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这既是中国人民自古以来“落叶归根”的归属感，也是根植在中国农民潜移默化中的信仰。

秉持谦卑意识，以“去标签化”沉淀基层谦卑之心

我们的农村需要什么样的乡土人才？一直以来，外界对农村的认知似乎都和“穷苦难”“老弱幼”等标签联系在一起，觉得农村是缺乏朝气、充满是非的短视之地。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开村庄，去到繁华绚丽、车水马龙的大都市，闯荡、拼搏。但是，也有那么一批人，他们在党中央的号召下，选择回归田园，在基层的沃土中抽穗成长，选择用脚步探访潜藏在村落里的废弃文明，努力调试着村庄与外界的连接信号，这或许也能称为21世纪的“村庄苦旅”。目前，在中国的广大农村，依然有着一批怀揣热忱、对土地饱含深情的基层干部。可以肯定的是，农村发展需要这么一批有理论、有知识、有拼劲、有胆量的年轻人，但是，在应试教育下依靠教科书获取知识的学生带着“身份”和标签下村，并不一定是农村需要的乡土人才。

刚到基层的时候，摆在我面前最大的难题就是沟通。“他们在说什么？”是我刚来基层问得最多的问题，无法在第一时间接触到群众反映的一手声音让我十分困惑，又非常焦虑。时常因为听不懂和会错意闹出好多笑话。对我影响最深的是有一次，我和村干部一起去察看被大水冲刷崩裂的水渠，连日的大雨使得水渠弯道和主干道交接处受到了长时间的大水冲刷而产生了裂缝，处理不当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我和村干部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围了好几圈当地自然村的百姓，大家议论纷纷，七嘴八舌，商量着如何才能既稳固又能充分利用水渠灌溉农田。看着一条比周边农田要高出不少的水渠，我百思不得其解，水渠里的水是怎么灌溉到田里去的呢？难道要一桶一桶水挑吗？那如果距离比较远的怎么办呢？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在我脑海中蹦出。我突然明白，不懂语言插不上话只是表象，我最根本的问题是不懂农业。知道了这个问题，我一下子就找到了开展工作的切入口：“跟着农民学种植”。于是，不管是在上户过程中，还是饭后闲逛的时候，我都喜欢去田间地头走走看看，帮农户插秧、松土，和农民交流种植的经验，渐渐地，关于油菜后期倒塌的原因、农户挡水分流灌溉农田的方式、红薯苗扦插和施肥的要点、水稻插秧和撒种的区别等问题我都能说上一二，拥有了这些知识让我和百姓沟通时的信气更足了，话题也更多了。

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需要培养造就一支“一懂两爱”（懂农业，爱农民，爱农村）的“三农”工作队伍。在农村，只有时刻秉持一颗对自然、对土地的谦卑之心，才能在扎根基层的这场修行中印照本心，悟道解惑。

树立群体意识，以“去激进化”探索自由包容的大众民生

“世界是我们的，做事靠大家来。”在村里做工作“脸皮厚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刚到基层的一段时间，“跟随下户”“协助处理”“陪同调研”是我每天回忆总结时，经常会出现在日记本里的词语。上户做工作时也是几个村干部走在前头，我更多的就是赔笑和客套，顶多是去老乡家混个脸熟。在和往届的选调生师兄师姐们交流时，我发现我所掌握的村情信息都是二手的，甚至是三手的资料，一手信息我了解得太少了。这一感悟也在随后的一次民众维权事件中得到了证实。那天村委会只有我一个人，面对激情高涨的百姓，我只能一边试图联系村干部，一边跟着维权百姓到实地去听取集体反映的问题和诉求。在交谈的过程中我获取了很多，可以说是更真实的声音。这件事情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是没有真正融入到农村，如果每次收集民众心声都只能通过这种“送上门来”的方式实在太被动了。

下村不到半年，我协助处理村上的党建工作，在处理繁杂的党务资料和开展党员活动的过程中，我庆幸地发现，虽然任务更重了，文字材料更多了，但借此机会我能更直接地和党员群众交流了。开大会前的电话通知、上门为老党员干部填写关爱补助申请表、辅导入党积极分子撰写思想汇报、端午节发动党员为困难群众送慰问等等，就是在这样和党员群众的你来我往中，渐渐发现，在村上干活勤快一点、嘴巴甜一点、笑容多一点、脸皮厚一些，很容易就可以获得村民的认可。尤其是一些老奶奶，被她认可后附近的婶婶阿姨们见到你眼神都带着笑，看到你就会亲切地拉着你去她家吃果子。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我和基层的距离又进了一步，发现自己从原先狭隘的只关注于自身成长，到开始关注周围、关注环境，逐渐学会向身边不同职业、不同年龄、不同经历的人学习。作为一名基层干部，我非常荣幸能够将个人的成长与社会的进步、基层治理的提升相结合，在这一场“双向精神扶贫”的运动中找寻自我、建立价值观。

工作逐渐步入正轨，我也经常在想，刚从大学毕业的年轻人，一无资源二无背景三无经验，能去农村做什么？如果驻村结束后，农村又回到了原先的样子，守着“绿水青山”过着“灰头土脸”的日子，只是短暂地满足了村民的致富欲望，那年轻人下乡的真正意义在哪？农村是一个稳定安全却又相对封闭落后的整体，年轻人作为一个新变量的加入，搅动着村庄的一池春水，是该“惊涛拍岸，激起千层浪”还是“春风化雨，带出阵阵涟漪”？在我看来，要把年轻人这一外在变量真正融入乡村建设的大圆环中最重要的是要树立自由包容的群体意识，我们不能成为只会“扛大旗、喊口号”的高调分子，抱着居高临下的态度面对老乡。《大山的女儿》中，黄文秀曾说：“我们应该教育农民，而不是教训农民”，太多的时候我们都是在“以我为中心”式的帮助农民，殊不知对于乡村，老乡们往往比我们懂得更细致入微。所以我们能做的是要结合先进的思想与技术，与老乡们共同成长。不该只是居高临下地体验吃苦、短暂停留，而是要用平等心去读懂乡村，用自由包容的大众意识去读懂人民。同时，要充分运用自己的创新思维把一群蠢蠢欲动却又有所顾虑的农民们组织在一起，以文化活动推动农村组织化，实现以组织为依托的多位一体的美丽乡村建设，是打破小农封闭原子化现状，高效承接政府村庄建设项目的有力举措。

图为郭嘉欣在黄花村开展的梦华小屋关爱留守儿童活动

一蜂至微，亦能游观乎天地；一虾至微，亦能放肆于大海。作为新时代的青年干部，我们生逢盛世，在风起云涌的浪潮中披荆斩棘、踏浪而来。曾子说：“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乡村振兴就是21世纪的道统传承，寻道问道悟道的过程就是探索基层社会真理的过程，我也将会用“我将无我，不负人民”的初心践行对脚下这片土地的热爱。（赤山镇黄花村选调生 郭嘉欣）